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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挤进“坟墓”的人生 强迫症患者杨龙的24小时

发布时间:2012-11-25 点击数:3203

 

 2012年10月29日 09:10:11  来源: 都市时报

  强迫症患者杨龙在病房中陷入冥想

  杨龙(化名)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一片安宁的光亮,可在他的脑海里,洗手或者不洗,这两种念头正争得你死我活。没有结果之前,杨龙就像被定格一样一动不动。

  杨龙患强迫症两年。在解放军昆明总医院精神科主任张玉清二十多年的从医经历里,接诊的一百多名强迫症患者中,无一病例被治愈。

  几乎所有的人可能都经历过强迫现象:比如有时会有一首歌老在脑海里响起,或者出门后总在担心屋门是否忘记锁了?煤气是不是没关好?甚至会因此回家检查。

  尽管人人都可能会有强迫现象,但强迫症作为精神病谱里的“小众”疾病,人们对它的认识几乎是肤浅的。目前,人们对它的发病原因、治疗方法知之甚少,强迫症甚至被大众调侃、玩笑。然而,与其他没有自我认知的精神病患者相比,强迫症患者对强迫的意识和冲动有清晰的认知,无力和无奈的感觉也更加严重。

  杨龙的一天,沉重、阴郁、机械……这个只有20岁的年轻人,就像闯进了一团迷雾,再也出不来。

  6:00

  被“弄脏”的门把手

  10月17日,杨龙的一天,从清晨6点开始。

  此时,解放军昆明总医院精神科供病人活动的院子仍被黑暗笼罩。刚睡醒的杨龙,到底起不起床的念头已开始在脑袋里翻来覆去:起来吧,可能会吵着同病房的人,就欠了人家人情;不起来吧,又睡不着,眼睛睁开什么都看不到。

  他皱着眉头,不断搓着双手。

  7点30分,同屋的病号起床了,杨龙下定了决心。他从床上起来,走进卫生间,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一块用了一半的香皂,在水龙头上冲洗。在他看来,一夜的时间,灰尘会布满整个香皂。“洗干净”香皂,杨龙开始洗手,香皂的泡沫在水池里漂了厚厚一层,他还在不停地洗。

  洗手是杨龙每天的例行活动,甚至要洗上二三十次。“用自己不干净的手,弄脏了门把手、水龙头,会欠人情的。”杨龙的嘴唇抖动着。不欠人情是他生活的最高标准。然而,让他痛苦的是,生活中的各种琐碎事情都会让他欠下人情。

  强迫症的痛苦正在于此。在楼道里、病床上、院子里,杨龙都可能忘记外界的一切,沉入自己黑暗的世界里。有一次,他在雨中呆了两个小时,等全身湿透,才发现眼前的世界已经变了。“好多水,谁会泼这么多水在地上呢?”事情过去一年多,杨龙的回忆里还有这样的疑问。

  张玉清说,强迫性人格常见的情况有担心门没关、煤气没关等。“常人的下意识是不在记忆中留存的,比如关门这样的事。但是,强迫性人格的人却会记住这些事,然后反复核对。”

  8:00

  铺反的床单

  早上8点,医护人员开始查房,按照惯例要换床单。杨龙坚持要自己铺床单,护士也拿他没办法。

  杨龙娴熟地掀起床垫,将床单一角压在床垫下面。棕榈垫上飘起的灰,让杨龙皱起眉头,“如果在上面包一块布就好了,灰就不会飘上来。”他用手不断地掸,直到床单上不沾一点灰。掸灰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。

  铺完床单,杨龙草草地吃了几口早餐,一小碗面条剩下一大半。患病两年来,所有的食品都是食之无味,他日渐消瘦。一米七的个子,只有五十多公斤。

  病人们三三两两地走进院子里活动,杨龙仍呆坐在床边。“呀,你怎么把床单铺反了?”听到陪护的提醒,杨龙围着床走了一圈,的确床单的毛边都露在外面。“我帮你铺吧。”陪护的话音还未落,就被杨龙打断,“不用,就这样、就这样。”

  从医二十多年,接诊过上百名强迫症患者的张玉清,一提起强迫症就觉得无力。他的脑海中有太多强迫症患者阴郁的脸孔。其中一些人,因为并发症抑郁症而自杀身亡,更多人则因治疗不见效而放弃了。

  目前,治疗强迫症的药物都是抗抑郁药。但抑郁症服药2个月就可以评估疗效,强迫症至少要3—6个月才行。除了症状改善慢,强迫症的服药剂量也偏大,是抑郁症的三到四倍,医疗费用的负担沉重。

  陪护离开后,杨龙睁大双眼盯着铺反的床单看了许久。“如果换的话,是因为陪护提醒了我才换的,我就欠了他的人情;如果不换,他提醒我了,我又没换,还是欠了人家人情。”杨龙思路清晰地说着。

  这正是强迫症的典型特点。患者明知强迫症状不对但无法控制,一旦控制不去做,就会出现紧张、心慌等严重的焦虑表现。

  12:30

  洗到发红的双手

  中午时分,杨龙靠窗的病床有些燥热。他在床上坐起,双手交叉。

  一个上午的时间里,他洗了15次手、4次门把手。他不断地洗、洗……双手因为反复地擦洗变得微红。一个上午的功夫,半块香皂只剩下一小点,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块新的。柜子里三分之二的空间放满各式的香皂,这让杨龙觉得很富有、很踏实。

  天气好的时候,杨龙会到院子里,在靠在墙边的蓝色凳子上坐一会儿。他觉得凳子也不干净,铺上薄纸才可以勉强坐坐。

  研究发现,80%的强迫症在25岁以前发病,男性多于女性。

  杨龙上小学的时候,就已出现强迫行为,他总喜欢检查自己的作业。“如果不满意就再写一遍,越写越多。”在反复检查、反复做作业之中,杨龙体会不到童年的任何快乐。当时家里人和老师都没发现这是强迫现象,只是觉得这孩子太过认真。于是,杨龙一直在夸奖中成长。

  到初中时,杨龙的症状越来越严重。他喜欢用尖锐的东西割东西甚至自己,尽管这让他更加痛苦。“很痛苦,我又不想自杀。可拿起那些尖锐的东西割东西,会让我舒服点。也不能说舒服,就想这么做。”

  他还喜欢在很高又很窄的楼顶行走,每次都引来消防,可是他只是想在上面走走而已。上了大学,杨龙一遍遍地叠被子,只要课余时间,他都在床上叠被子,要么就把宿舍的卫生间彻底底打扫。

  来医院治疗时,杨龙的症状已非常严重。

  14:00

  落在病房的手机

  吃过中午饭,封闭式的病区大门被打开,一道明亮的阳光照进来。杨龙用双手遮住眼睛,走了出去。平常坐的蓝色凳子上,已经坐满了人,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就想回去,又怕麻烦护士开门,就等在门口,等有人回去再一起回病房。

  等待的无聊,让他想起自己的手机被落在病房了。他抬头看着天空,好像无法原谅自己。“如果我不去取,病房里的人都在帮我看着。怎么办呢?”这是碰到问题时,杨龙少有地直白的询问和倾诉,往常他都是一个人站着想。

  我给他建议,回去取吧。但杨龙似乎没听见,几秒钟的时间,他已经进入到自己思考的世界中。他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,双拳紧握,上眼皮不断地颤抖,站在原地纹丝不动。有人开门,有人擦着他的身体进入病房,热辣辣地阳光晒得他脸发红,他还是站着。十分钟、二十分钟,杨龙想了半小时后被护士叫醒,他向前向后地走了几步,双腿已经麻木。

  杨龙从来不哭、不笑、不怒、不悲,“总是自怜。我觉得很可怜,欠了很多的人情。”杨龙木然地说着。

  他才20岁,可是,生活对他来说已是灰色的,既没有什么快乐的事,也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。可是比这更令张玉清担心的是,这种患病率为0.5%。的疾病,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。杨龙未来的人生几乎肯定面临着出现并发症抑郁症的精神状态。

  记者手记

  请给他们

  多一点关爱

  跟踪杨龙采访的两天时间里,透过他打开心门的一条缝,我窥见了强迫症带给杨龙以及和他一样的人的痛苦、无望、纠结。

  用完所有的形容词,也难以刻画强迫症患者无底深渊一样的痛苦。心理疾病带给病患的痛苦往往比切肤之痛还来得厉害千百倍。没有人能够解释、没有人能够读懂,也没有任何灵丹妙药。

  更可叹的是,在他们最需要关爱和亲情的时候,很多人却被家庭和社会无情地抛弃了。

  在精神病谱上,很多疾病都关联着,一种疾病的发生,很可能诱发另一种精神疾病。作为并发症,抑郁症可能随时会将强迫症患者送进坟墓。

  坟墓也许是另一种解脱。这说得残忍、听着无情。可是,当爱的光亮少之又少,我们又怎样才能把强迫症患者拉出痛苦筑成的深渊呢?

  名词解释

  强迫症 是一组以强迫症状(主要包括强迫观念和强迫行为)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神经症。

  结合临床实践,估计国内的强迫症大约有500-1000万人。研究表明,其与遗传因素、个性特点、不良事件、应激因素等均有关系,尤其是具备过分追求完美、犹豫不决、谨小慎微、固执等不良个性特征的人容易患强迫症。强迫症患者往往会有明显的焦虑症状。(记者 侯玉才)